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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落入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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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该死的骗子!以前我竟没发现!”

    莫里顿突然冲上前去,克里克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没让他掐住管家的脖子。

    “放松点,放松点,我的朋友,”克里克插嘴道,巧妙地抓住莫里顿上举的手臂,“攻击一个潜在证人可对你没好处。我们得先听听他怎么说,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而且你们俩的证词我们要同等对待。医生,你说得对,我的确是个警察,我来这儿就是为了调查这宗离奇的案件。因为你脸上的表情很明显在说‘他有什么权利来插手人家的事’,出于自尊我得向你承认这个事实,而雷克先生是我的同事。”说完,克里克向鲍金斯递去锐利、探寻的目光,从鲍金斯冷淡的面容可以看出他早就知道自己是警察的事了,“接下来,伙计,说说吧。你说你听到了你的主人在卧室开枪的声音,你当时在哪里?”

    “在房子的另一边,先生,”鲍金斯回答道,脸稍稍发红,“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就穿着睡袍起来查看。之前,我听见奈杰尔爵士和可怜的韦恩先生发生争吵,也听到韦恩先生出门的声音,所以正如你可能会说的,我的耳朵一直保持警惕。”

    “我明白了,你一直在偷听是吧?”克里克问道,闻此鲍金斯粗黑眉毛下的眼睛怒视着克里克,嘴唇紧抿,“那么接下来呢?”

    “我一直在附近仔细听着,先是浴室,接着在大厅,因为我觉得总有一天他们之间会来个了断,奈杰尔爵士抢走了韦恩先生的女朋友,而且……”

    “闭上你那满口谎言的嘴,你这卑鄙的畜生!”莫里顿激动地说道,“你要敢提她的名字我会让你永远都开不了口,无论我会不会被绞死!”

    鲍金斯看着克里克,明显表现出希望他注意到奈杰尔爵士的暴力倾向的神情,但克里克对此毫不留心。

    “请简洁说明,不要冒犯别人。”克里克严厉地说,鲍金斯便继续讲述:

    “最后,我看见奈杰尔爵士、医生和韦斯特先生一起来到走廊,听见他们互道晚安,接着医生走进自己的房间,韦斯特先生回到抽烟室,奈杰尔爵士则锁上房门。安静了一会儿,我听见奈杰尔爵士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自言自语,好像对什么事情很生气。后来,正当我要回自己的房间时,一声枪响传来,于是我又赶了回来。我听见他说:‘打中你啦,你这魔鬼!’听到这里我再无暇顾及其他,赶紧跑到楼下的用人室里,用人室正好在抽烟室的下方,其他先生们正在抽烟室里谈话吸烟。我抬头往窗户外看去————因为那里算是半个地下室,您可能已经注意到这个了,先生————借着月光,我看见韦恩先生蜷缩在屋前路面的沙石上,发出各种滑稽的声音。接着,他突然像个死人一样变得僵直————他死了。于是,我飞奔回自己的房间,吓得理智全无,因为我是个和平爱好者,且容易受到惊吓,我当时真是害怕极了。然后我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他这样做了!他终于这样做了!他杀了韦恩先生,他杀人了!’这些就是我要说的了,先生。”

    “一派胡言!你这骗子!”莫里顿愤怒地喊道,他的脸因激动而抽搐,青筋鼓起,“这整个故事都是假的。如果真是这样,告诉我我怎么能这么快就把韦恩的尸体搬走而不让任何人听见呢?当时据他们自己所说,所有人都在抽烟室,而医生也在这儿,难道那一刻他的耳朵闭起来听不到任何声音了吗?抽烟室的侧面可是直对着车道的。克……呃,海德兰德先生……”他看见克里克几不可察的信号,便及时改口,然后提高了声音继续说道,每个字都饱含愤怒,“我不是个巨人,对吧?就算韦恩活着的时候,我都不能在他自己的帮助下扶起他,更别说他死了变得更重的时候了。我告诉你,他所说的全都是谎言,一个残忍卑劣、恶语中伤的谎言。如果我能从这件事中解脱出来,我会让鲍金斯明确知道我是怎样看待他的。你为什么要相信一个说谎的仆人的故事而不相信我?我完全无法理解。难道我会把你这个大名鼎鼎的……”即便是在这样激动的时刻,奈杰尔还是感受到了克里克强大的意志,这迫使奈杰尔停止泄露克里克的身份,阻止了他说出调查这个可怕案子的人就是欧洲犯罪侦察者中的顶尖人物。

    莫里顿继续说道,仍然满腔怒火,却知道要将海德兰德先生的真名藏于心中:“我把你当成朋友带你到这儿来,尽我所能让你来调查这宗奇案,难道就是让你把我当成杀人犯来讯问的吗?不要把我当成嫌疑人来对待,侦探先生,我不是在受审。我的确是想把事情搞清楚,但我不想被我带来寻找真凶的那个人指控为杀人犯,而且被杀的还是我家的客人。”

    “你还没有给我时间来说明我是否指控你,奈杰尔爵士,”克里克耐心地回答道,“现在,如果你允许的话,我们要审查这个人的证词,其中有许多漏洞极需补充,还有一些地方我想是很难在法官和陪审团面前站得住脚的。不过他发誓作证,你也发了誓。而我们得优先相信他的证词,因为是你开的枪,对吧,奈杰尔爵士?我是代表法律走进你的屋子的。”

    莫里顿没有回答,只是稍稍抬高了头,更坚决地抓紧了桌子边缘。

    “现在,”克里克说着转向管家,用锐利的眼神盯着他,“你准备好发誓你所说的均属事实,并知道作伪证将会受到法律的惩罚吗?”

    “是的,先生。”鲍金斯的声音很低,极其模糊。

    “很好。那么你能说说为什么你当时没有立即向其他客人或者警察报告这件事吗?”

    鲍金斯脸上闪过一丝情绪,稍纵即逝。回答之前他紧张地清了清嗓子。

    “我当时觉得要对奈杰尔爵士保持忠诚,先生,”他接着详细说道,“要知道,一个人应该站在他的主人那边————如果他的主人是个好人的话。虽然我们之前有过争执,但我对奈杰尔爵士并无怨恨,我只是不想让这栋老房子丢人现眼。”

    “所以你就等到事情变得对他更为不利,才决定把你那值得称赞的犹豫弃如敝屣?”克里克说道,嘴角微微上勾,脸上露出古怪的微笑,“我是否可以认为,自韦恩死的那天起你心里就不断发生你所谓的‘挣扎’?”

    鲍金斯点点头。他不喜欢这种盘问,他的声音、表情、动作都将他的紧张展露无遗。

    “是的,先生。”

    “嗯……如果把这些全放在一边,你能给我个理由,为什么我应该相信你这个不太可能的故事,而不是相信你主人那个同样不太可能的故事呢————明白我是什么意思吗?”

    鲍金斯的头突然抽搐了一下,眼里满是恐惧,脸色也突然变得苍白。

    “我……我……除了我已经在这个家工作了近一辈子,你对我还有什么别的了解呢?”他回答道,用克里克的话来辩驳,“我只是个粗劣诚实的仆人,先生,在同一个地方待了二十年,而且……”

    “而且你一定希望能再待上二十年!”克里克讽刺地说道,“噢,其实我对你的了解还要更多,我的朋友,只不过我无意说出来,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我们待会儿再说。接下来,轮到手枪了。医生,你的朋友似乎正卷入法律问题,若你能用你的专业技能服务于法律的话,会对我们大有用处的。请检查那个叫戴克·韦恩的男人头上的伤口,如果可以的话,把他脑袋里的子弹取出来。然后我们就能将其与奈杰尔爵士手枪里剩下的子弹进行对比。”

    “我不能这样做,海德兰德先生,”巴塞洛缪医生坚定地回答,“我不会参与诱骗这个可怜的孩子,去毁掉他的生活……”

    “但我要求你这样做————以法律的名义,”克里克向皮特里和哈蒙德摆手示意,整个审讯的过程他们都和多洛普斯站在门边,这时快速站出来,“以藐视法律的罪名逮捕巴塞洛缪医生……”

    “我得说,海德兰德先生,这真是该死的暴行!”

    克里克举起一只手。

    “是的,”他说,“我同意你说的,不过却是一种极为必要的暴行。另外……”他突然向焦虑不已的医生笑了笑,“谁知道那枚子弹就不能证明奈杰尔爵士是无辜的呢?谁知道它就一定跟我手里这致命的小东西一样呢?这取决于你,医生。要么我现在就逮捕他,把他带到公共监狱去等待审判,要么你给他一个逃命的机会。”

    医生用锐利的目光看向克里克那笑眯眯但同样锐利的眼睛。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欢这个法律的代表。不幸的是,在这段审讯之中,克里克所展现出的个性中的一些东西已使得医生屈服。医生盯着克里克,打量着他,而克里克的眼神却一点也没动摇。

    “我没有工具。”他最后说道,拖延着时间。

    “我有很多,在楼上。有时候我会自己尝试一些手术。我马上就去拿下来,你能动手吗?”

    医生站在两个高大的警察中间,每人将手放在医生的一只肩膀上。医生的表情就像戴着个面具。

    “这真是该死的暴行,不过我会动手的。”他说。

    多洛普斯飞速跑上楼去。与此同时,克里克开始清理房间。他让皮特里和哈蒙德带莫里顿去抽烟室,鲍金斯也跟他们一起,不过鲍金斯要待在大厅,不能跟他的主人接触和对话。

    克里克、纳克姆先生和医生单独留在放置死者的房间,医生会在这里进行他那令人毛骨悚然的任务。外面,罗伯茨探员浑厚的声音不断从大厅传来,事实上他之前在追踪一个非法入侵者,那人穿过杰默生先生的庄园前往索尔特弗利特,所以他们去找他时他不在。

    手术快速进行着……

    抽烟室里,哈蒙德和皮特里像聋哑人一样坐在莫里顿的两侧,莫里顿从头至尾回想了一遍这可怕的事情,感觉自己的心像铅球似的在胸中沉没。噢,把这些人找来是多么愚蠢啊!真是愚蠢至极!看他们固执地将杀人罪名强加于自己,真是……足以让任何头脑清醒的人失去理智。而安托瓦内特,他的小安托瓦内特!如果他被宣判有罪送入监狱的话,她会怎么样呢?这会让她心碎的。而且他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莫里顿的眼角突然湿润。天哪!她永远都不能成为自己的妻子了!……那些畜生要多久才能从那死人身上得出结果?有没有可能脑袋里的子弹跟我的不同呢?毕竟,它们应该几乎不可能一样啊!他的枪不是把普通的枪,而是由法属非洲的一家公司制造的,有着不同的弹药筒。这不是人人都有的枪,首先他们买不起……还是有希望的,没错,肯定有希望的。

    他的血液再次敲击着血管,心跳加速。之前,害怕和恐惧就像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魔鬼,不断缠绕着他,而现在希望像酒一样灌入身体,将其全都淹没。他听见脚步声从大厅临近,脉搏突突直跳。他的头直发晕,双脚像灌了铅似得抬不起来。接着,他看见克里克远远地站在那儿,一手拿着手枪,一手拿着从死者脑袋里取出的黑色的小东西,他的声音传来,语句简洁而清晰。越过纳克姆先生那厚厚的肩膀,他能看到医生严肃的神情。一瞬间,他感到世界天旋地转。然后他听明白了克里克所说的话。

    “这子弹与你手枪里的一模一样,奈杰尔爵士,”他简洁地说,“很抱歉,不过我必须履行我的职责。罗伯茨探员,你的罪犯在这儿。我以谋杀戴克·韦恩的罪名逮捕这个人。”